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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一个叫姐姐的季节结束了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0/7/1 19: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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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节写给姑姑的故事

在宜城,叶山的父亲宝谷这两天一直腿疼。谷雨了,雨下下停停。晚上躺在床上,宝谷感觉自己就好像一颗起皱的谷子,那种深秋里从稻穗上离开,经历晒谷场一场场日晒,身体渐渐失去水分,最后安安静静地躺在谷仓里的一颗皱巴巴的,但也因为皱巴巴显得更加饱满的谷子。这时候的叶山,正是照顾秧苗的紧要日子,30天后要开始插秧了。结籽的油菜顶着稀稀落落的黄花;牛喇叭花躲在田埂边;蚕还小,桑叶也是最嫩的时候;随便走进一片竹林,出来除了头顶会粘一些蜘蛛丝,就是一大捆春笋。人站在坡上,下面是山谷,有一瞬间反倒会感觉自由。明明忙得透不过气来,却感觉自由。采桑的女人担着满满的桑叶歇在开花的乌桕树下,明亮温和的阳光好像雨水,平整的水田,云在水里游,从倒影里一跃而出的青蛙,时不时的蛙鸣,在山谷回荡。明明离了乡村20多年了,可是却记得一清二楚,心里记着,身体也记着。宝谷揉了揉腿,换了副膏药,窗外的雨,很密很轻好像蚕吃桑叶。以往这个时节,都是和着这样的雨声入睡,做着汗涔涔的梦,身体松松垮垮。宝谷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站在雨中的人,回忆是场躲无可躲的雨,把自己淋得透透的。宝谷发现人一生永远无法躲避自己的心意,走进了回忆,每个人都是赤条条的孤立无援的人。宝谷想到叶5岁那年,自己隔了很久,直到大年三十才回家,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叶躲在元娃后面,怯生生地想要靠近自己,又躲着自己。张开怀抱的自己,前一秒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全世界,后一秒又失去了全世界。他应该是忘记了,毕竟那时候他才5岁。可是5岁,也到了记事的时候。厂子门口的那棵梅子树,这几天落了一地,宝谷弯腰捡一颗,轻轻掰开,一股清香。梅子树下的宝谷想起了有一片梅子树的姐姐。姐姐已经过世8年,8年,宝谷想起这8年的时间,叶上了大学,叶毕了业,叶找了工作,而对于已经过世的人,8年或者18年,都是一个短暂的念头。姐姐,你家的梅子这时候都黄了吧。一年黄一次的梅子,一年见一次的姐姐。宝谷回忆起和姐姐相处的一生,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姐姐的心里,姐姐也没有走过自己的。彼此的相处,更多是围绕吃饭果腹。小时候生活拮据,但是父亲对于吃食一直很舍得,卖柴火的一点钱都用来买肉了。每次父亲拿回来肉,姐姐都会吃很多。之后长大了,刚刚有点力气可以抢吃的,姐姐也出嫁了。往后的日子,山下的姐姐来山上捡柴火,采茶叶,好像客人的姐姐,也再也没法跟她抢吃的了。但是,每次去赶集,回来就要在姐姐家喝口茶,顺带也会吃个饭。这样的时间过了20多年,期间自己也成家立业,姐姐也生下了5个娃娃。之后自己摸索着去宜城打工了,有一段时间把叶放在姐姐家,一开始姐姐不愿意,后来还是答应了。那一年梅子熟的时候,自己和叶一起去姐姐家的梅子林摘过梅子。一树树的梅子都黄了,在碧青的叶子掩映下,一阵风过来,都露出来了。宝谷找了块石头放在梅树下,坐在石头上,靠在梅树边,掰了个梅子往嘴里送。梅子熟的时候,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记得有一次母亲拉自己过去,说:以后不要再去摘姐姐家的梅子了。母亲没有说再多,可是年少的自己忽然就懂了。好像布谷鸟到了这个季节就会鸣叫一样地懂了出来打工之后回家的次数都算得着,要么是清明,要么是冬至,来去匆匆。清明时候,姐姐都会去山上采茶,所以能在姐姐家歇脚要看运气,至于冬至,姐姐地里还有活要忙。几年下来也没见过几次。当叶小学毕业后,自己年纪也大了,此后的日子,见一面也少一面。再回去的时候,即使姐姐家门紧闭,也会在姐姐家的邻居坐一会,聊聊天,问问姐姐的近况,听听他们说姐姐的近况,地里的事情,家里的事情,两个外甥的事情,外面的事情,没有轻松的事情。有时候喝一杯茶,可以等到姐姐回来,姐姐会给自己煮鹅蛋面;有时候茶水淡了,午后过去很久了,也不见人回来。邻居邀着再坐会,指不定就回来了。是啊,指不定就回来了。但是自己还是得走了,要赶回城的车。来过这个事情,不用自己提,周边的见过的乡人都会和姐姐提起的。彼此会多一个说话的理由。运气再好一些,会在离开的路上碰见一面。在土路上,在开花的树下,在成熟的庄稼地边,两人简单地说上几句就分别了。有一回王老帽子说,你和你姐都驼了。又过了几年,姐姐病了,在床上躺了两年,就去了。那两年,梅子都掉地上了,没人捡,都烂了。记不清那是参加的第几次葬礼了。相比一开始的伤痛,如今更多是肃穆,好像是在送别了一个季节。一个叫姐姐的季节结束了。姐姐的季节里,一颗颗梅子落下,一片片稻子倒下,梅子树下,稻田背后,五个孩子渐渐长高。一辈子都没有和你说过体己话呢,姐姐。一辈子我们都在做一样的事情呢,姐姐。阿苏在五谷丰登的五月醒来。天气变化,忽冷忽热,得了恶寒的三姐妹,已经在床上躺三天了。床榻边,阳光铺在窗前,好像午后的晒场上的麦秆,干干脆脆。觉察到阿苏醒来的栀子从被子中间站起来,过来蹭蹭阿苏。轻轻的喵呜,也弄醒了守在床前的叶山。“小舅,外婆醒了。”秋实围着围裙走过来。刚才,阿苏做了一个很小的梦,阿苏不知道这个梦做了两天:阿苏,桑葚熟了,带阿家一起去摘点阿苏,去给隔壁阿良太爷家送点菜阿苏,去田里看看稻子阿苏,别忘了猫…16岁的阿苏坐在田埂上,隔着深秋和煦的阳光,望着空荡荡的收割后的稻田,心里想着:我要是年纪大了,老了,是不是也和这一片稻田一样。空荡荡的走过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一点也不剩下忽然想知道自己老了样子,好想一步跨过好多年,站在满头白发的自己的跟前,说:80岁的阿苏,你好哇!我是16岁的阿苏,来看你了。阿苏,这么老了,你有留下什么么?阿苏想着一小一老见面的场景,不自觉噗噗笑了起来,然后忽然就脸红了,也忘了一开始要问的事情。“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有很多小孩了啊。”阿苏看见不远处阿良太爷一家,老老小小有慢有快地往小镇走去。老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虽然村子里有老人,家里太奶奶也还在,可是还是好奇自己的生活耶。丝丝缕缕的阳光是看不见的幕布,对于阿苏来说,此刻的稻田是一方已经散场的社戏。可是,从稻田路过的风,一点不少地将稻子曾经存在过的气味吹了过来:甘甜、芬芳。记忆也不安分,回到收割的仲秋,稻芒刺痒肌肤;回到流萤的仲夏,稻花落满青蛙;回到梅子刚刚酸的时候,青青的秧苗一片片。阿苏想起小时候看社戏,那么小,5、6岁,圆滚滚的眼睛里映着一台戏,那时候就知道:戏台是不能去耍的,尤其是当有故事在流转的时候,戏台上的哪怕再小的角儿,无论是谁,都不能去打闹。坐在台下,看完这一出戏。只是闻着气味,我就能想起这么多的事情吗?五月,乡村会成熟很多作物:早稻、油菜、小麦、蚕豆豌豆。五月,乡村会开很多花:金银花,橘子花,栀子花,蔷薇。五月,乡村会成熟很多果子:枇杷、桃子、梅子、樱桃、桑葚、覆盆子。那天傍晚时分,风夹杂着忽冷忽热的空气,卷进屋里,五一放假回来的秋瑶赶紧要去关门。阿桂摆摆手:瑶瑶,没事儿,我快好了。阿桂也做了一个沉沉的梦,梦里阿桂闻到:巷口的梅子树已经有一股梅子清香了。该摘梅子了,阿桂想着,口腔里就充满了口水。华子在厨房里做南瓜粥,门廊下的老南瓜,放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炖烂了,很香。阿珍的胃告诉阿珍,它想吃点东西了。吃空的碗在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五月夕阳的一抹暖色在碗口渐渐消失,屋里一下子暗了。阿珍兴起说要去采桑葚。华子犹豫了一下,出了一趟门。秋瑶和叶山先是惊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第二天,大病初愈的三姐妹,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看着三个年轻人在对面的桑田里来来回回。秋实负责照顾三姐妹。上了年纪的秋实,在别人眼里也是爷爷辈的秋实,在三姐妹面前却好像是个任人差使的年轻小伙。阿珍说:“苏姐姐,你说这个是不是好像梦一样。”阿苏眯着双眼,从喉咙低低说了句:“嗯。”是啊,好像梦一样呢,阿珍想着,就开始使唤秋实去摘点野草莓。“珍姨,你年纪最小,脾气怎么最大。”秋实嘟囔着。“忘了谁给你换尿布,忘了谁给你从酒坊里带回来。”换尿布是那时候阿田做木匠,经常外出,家里地里的活都阿苏一个人扛着。很多时候早上喂完了奶,阿苏就把秋实扔给阿珍或者阿桂。酒坊是秋实去阿钟家偷酒喝,结果醉倒在坊里,全村人那天都出动找小孩,最后找到的时候那顿毒打秋实是忘不了的。阿珍看了眼阿苏,两个女人都笑了。然后三姐妹开始回忆,从怀上秋实,到秋实从军,一件件开始细数这个上了年纪的人的糗事。秋实便不声张了,不然抖落出来的事情更加多。小时候没少给珍姨惹麻烦,在桂姨家嬉闹蹭饭的回忆爬上来了,秋实佯装着有点生气,但是好似有三个母亲的秋实,知道,三姐妹都很疼他呢。上了年纪,还能像孩子一样被疼爱的人生,秋实很开心。红彤彤的野草莓,乌黑乌黑的桑葚,带着强烈的乡野的气息,这气息不亲近人,但是极其诱惑人,三姐妹咽了咽口水。从桑地里出来的华子三人,嘴唇早已乌黑,脸上还彼此画了花脸。波光滟潋的春末,当阳光逐渐强烈的日子慢慢到来,野果的颜色和作物的颜色一样,慢慢加深,慢慢成熟。桑田下的油菜地在晚风中很飘逸,摇摇晃晃,隐隐约约有蚕吃桑叶的好像细雨般的沙沙声。三姐妹闻到:空气里的油菜不再青涩的气息。马上要立夏了,马上要割油菜了,蚕豆和豌豆也已经很甜了。只有泥土和阳光的乡野,却长出了七彩饱满的作物,有不同的味道,有不同的人生。那么在乡村的时间究竟是什么呢,一个空间人来了又走,好像梦境一般的人生,明明什么都不能留下,空空而来,空空而走。但是好像一块长过麦子的地,麦子在四季里努力地生长和成熟,麦子自己知道,地也看在眼里。这就是支撑着人们一步步往前走的东西啊。

谷雨的乡村,香樟正新,油菜结荚,土豆开花

这是一节写给我姑姑的故事,也是这个小说里第一次出现父亲。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打算写父亲的,或者说写中年人。南夏问我,以后会不会还写一本书,会不会去写写中年人。我一开始的回答是,我不会去写,因为我没有看见明亮的中年人。

然后回头一想,那我自己呢?快30岁叶山了,在父辈那个年纪,是标准的中年了。还有,能这样文字的叶山,不也是托了我父辈们努力和付出的福,才有今天么?

寡言的父辈们,好像一个模子一样刻出来的父辈们,有些无趣的父辈们,也一样担起了各自家庭的重担的父辈们。

就好像小说里说的一样:一辈子都没有和姐姐说过体己话的宝谷,但是一辈子都和姐姐在做一样的事情。

他们在用自己的一生在彼此对话,在彼此诉说思念,诉说人生的不容易,诉说人生最终的大满足。

节气为序,萤火为墨,关于乡村,关于外婆,所有的念头都结结实实得集合在这本书里了——《你好·阿苏》。添加我的,一起来尝鲜试读吧。

之后,叶山会结结实实地陪伴大家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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